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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晓茗却做了个深呼吸,张开双臂,语调甚至带了几分怀念,“啊,这熟悉的阴阳怪气。”

    这才是真正的,畸形又扭曲的感情。

    先前看见裴家父子俩能够如此冷静地沟通,裴云生还愿意给孩子亲自登门解释,收拾对方的烂摊子,施晓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畸形亲情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了。

    他们走到三楼,离楼道最近的那家就是郑守常的家,此时门口半开,隐隐约约能够窥见里面的陈设。

    裴云生上前,在墙上寻找门铃。

    施晓茗却看都没看,直接抬起手,敲了敲门。

    裴云生没在墙上找到能按的门铃,疑惑她怎么像是早有所料的样子,眼神带着几分探询。

    里面的人听到了敲门声,趿拉着鞋走到门口,拉开大门。

    来人是一个烫着小卷头的中年妇女,纹着一双细眉,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两人,见他们衣着打扮不像普通人,身后还跟着俩穿制服的保镖,高高上挑的眉头落了下来,气势好像也随之弱了许多。

    裴云生说:“我们是裴少宇的家长。抱歉,在这个时间来拜访。”

    施晓茗让开了身后的两位保镖,正要提过他们手里的东西,裴云生先她一步接过水果和牛奶。

    郑妈妈从身子半藏在大门后面,到彻底走了出来,微微遮掩身后的门,将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拘谨,身体往看起来更好说话的施晓茗方向偏了偏。

    施晓茗和裴云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裴云生双手垂下,在为施晓茗提着东西。

    施晓茗福至心灵,抬眸对着郑妈妈笑了笑,语气真挚:“我是刚才在微信上加您的小清。是这样的,我们家少宇和小郑同学的关系很好。听他说,他送给小郑同学的生日礼物让家里人误会了……”

    郑妈妈身后的门又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他身高大约一米七五,还有点驼背,视线触及到身材高大的裴云生,他直接走了出来,伸手把郑妈妈拦向身后,摆出一家之主的作态。

    “你们就是裴少宇的家长?他送的礼物太贵重,你们作为家长的,也不过问,就让小孩拿着金子到处跑?要是有人认出这东西的价值,打劫他怎么办?”郑爸爸的语气硬邦邦的,像一块刀枪不入的石头。

    郑妈妈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小声说:“你说这些干什么?人家好声好气地过来道歉,还提着东西呢。给我客气点!”

    郑爸爸绷着一张脸,企图挺直腰杆,仰头瞪着裴云生。

    施晓茗挽着裴云生的手臂,垂下手指勾了勾他提着的袋子,笑眯眯地说:“这些是赔礼。是我们想得不够周全了,非常抱歉。云生,把东西放下吧。”

    裴云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施晓茗仰头和他对视,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放下。

    提着东西他不嫌累,施晓茗都嫌累。

    裴云生听她的话,在门口把东西给放下了。

    “不……”郑爸爸刚想让他们把东西都拿回去,郑妈妈在他后背狠狠拍了他一下,力气之大,施晓茗和裴云生都听见了一记闷响。

    郑妈妈这会儿换上了一张笑脸,说:“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家里太乱,没怎么收拾,也不好请两位进去坐一会儿。”

    “关于那个金元宝……”

    “嗐,他们小孩子都很单纯,没想太多,我们这些大人可不像小孩那样不懂事。现在知道那是真的金子,我就先帮他保管起来了。”郑妈妈没提把金元宝还回去的事情,虽然裴家也不需要。

    郑爸爸本来想说什么,但是低头看见人家提到家里的东西,最终也没开那个口,脸色也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他们也不是不会分辨是非的人,要说谁对谁错,再错也错不到人家身上,人家还给他们送东西了咧!

    但是让他们自己反思……人总是会下意识回避自己的错误。

    施晓茗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爸还活着的时候,脾气特别暴躁,一有不顺心的,就对我哥棍棒伺候。有一次,打得狠了,我哥在逃跑的时候从楼上摔了下去,只是二楼的高度,跌了个终身瘫痪。我爸不想照顾我哥,就打算独自离开这座城市。”

    郑爸爸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青青白白,眼神闪烁,攥紧了拳头。

    “我妈知道之后,毒死了我爸。一家四口只剩下我和终身瘫痪的哥哥。后来我遇到了我先生,他不仅帮我给哥哥请了护工,还待我极好。”说着说着,施晓茗往裴云生的身上靠去,给他们两人展示自己的钻戒。

    裴云生一听就知道她又开始演了,只是沉默着,在她的手搭在自己臂膀的时候,配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

    “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幸运的人。所以看到小郑同学的时候,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家庭。郑先生,我知道您是为了孩子好,但有时候,为他好有很多种方式,这一种是最危险的方式。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