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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章炎热减退,登时神志清醒过来。

    再一睁眼,刚刚的大阵和天雷都消失不见了,他好生生的躺在床榻上,只是床布之类的都没有了,或只余下一小片被烧焦的痕迹,自己则还光着身子。

    他登时翻身坐起,就见李孟津满头大汗的倚坐桌边的地上,唇色青白。

    含章大惊,抬腿就下地扑向李孟津。

    “你怎么了!”

    李孟津却连连止住了他,“别慌,慢慢走,当心肚子。”

    含章这才觉得肚子疼,低头一看,腹中还微微泛着金光。

    李孟津定了定神,而后起身,又扶着含章躺在床上,再次伸手朝他的腹中的小家伙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这副阵法图提前引燃了你体内残存的龙毒火,我无法熄灭,只能让咱们孩儿将火都吞吃干净才行。”

    李孟津一运灵气,含章就动不了了,他仰躺着,半合半张的眼前一时间见到了万丈光芒,隐约见到身边的李孟津吐出来一颗金光闪耀又圆溜溜的东西。

    那东西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之后,一头扎进自己的腹中。

    含章就此眼前金光一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云台山,山顶处的金云峰毫无预兆“嘭”的一声,爆裂开来,露出里边骇人的一堆尸骨与断壁残垣。

    这里正是道家一众师尊平日闭关之处,徒子徒孙们只有资格在外头拜见而已,说是一处圣地也不为过,如今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一众云台山弟子立刻惊诧又惶恐的往金云峰赶去。

    胥见心此时正在丹房炼制保胎丹。

    他前几日收到山上小道士给递来的信,信是含章写的,是来报喜,说自己有孕,或许不久就要生小孩子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想让他前来给看看,诊诊脉之类的。

    小公子这回的信,不同于以往的暴力送件,那真是不管信从何处而来,都能跨过一切障碍给你直达窗下。

    这回终于改了,是由小妖在山门口恭恭敬敬的递过来的。

    自从上此含章派来送东西的豚鼠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踹了云台山山门的守山兽一脚,又大摇大摆的挖洞离开后,不仅狠狠的打了云台山这处道宗的脸,就连房舍,都因为豚鼠在地下挖洞太多,而塌了好几座。

    山上的师兄师弟们边补房子边纳闷,心道这房子地基打得挺深的,怎么说塌就塌。

    但只有胥见心知道怎么回事,可又不好把这事说明,于是只能出钱出力的稍稍弥补愧疚罢了。

    不过胥道长也真是深觉无语,而后再给含章写信时,他就强烈的表示了抗议,含章看着信上数不完的感叹号,只觉得眼睛都疼。

    可一抬头,看见站在他面前老老实实拿着信封的憨厚豚鼠,又实在想不出这小家伙“为祸一方”的场面。

    细问之下,胖豚鼠才瞪着小黄豆眼睛,恍然大悟一般的一拍手。

    “哦哦,对,只是我就踢了门口乱吠的一条细狗而已啊,那山上灵气又匮乏,还有人远远盯着,不好驾云飞进去的,那,就只能打洞了呗。”

    胖豚鼠交代的一脸坦然和理所应当,含章听完扶额,他错了,实在应该先教这豚鼠礼仪来着。

    所以,在几天的紧急补课之下,豚鼠摇身一变,装作一个送信的小差。

    他人模人样的到了云台山门口,先是拜山门,小心的躲开了脚边那条小哈巴狗,而后送薄礼,再说明来意。

    他恭敬有礼的递上信件与东西,言说,“劳烦,递交给贵宝山的胥见心胥道长。”

    待到远远走开后,“小差”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噗的一声,原地变作一只胖豚鼠,老练的打着洞跑掉了。

    豚鼠心觉,做人有时候也挺麻烦的,真是简单复杂化。

    明明他只要一个洞,就能挖到这家金顶之上,还绰绰有余呢。

    胥见心收到信后,一听是有人来拜见送信的,便满意的点点头,等拆开信一看,又面色有些诡异的,但还很高兴,实在是脸色复杂,叫送信的小师弟还以为他大师兄走火入魔了呢。

    无他,这封信正是含章报喜的信,上写他怀胎许久,来请他诊看。

    胥见心先是奇异男子竟然也能有孕?但一想,小公子的相公是条龙,也就释然,随后就在心里狠狠的敬佩了龙君大人一番。

    行!真是行,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啊,活该人家能化龙,瞧瞧,这一把子能耐!

    而后,胥见心想了想,便去高高的阁楼顶拿出一盒子丹方来,想先炼几炉子上好的保胎丹,再去瞧那个“人间奇迹”苏含章啊。

    谁知道这丹炼到一半,丹炉没炸,自家老祖宗的山头先炸了!

    胥见心一慌,手一抖,一炉子药炸成黑渣,但也管不了这些了,他披上衣服直奔声音来处,正是金云峰。

    等他赶到的时候,众位师叔们已经着手收拾残局了。

    胥见心就见他师傅被迫从金云峰闭关中脱身,此刻正面容枯槁的倚在一处石碑边。

    师傅在二十几年前云游之时,把快要饿死的小胥见心,从乱坟岗旁边的叫花子群里捡回来,从小悉心养大,授他法术,教他他做人,亦师亦父。

    此刻胥见心看着眼前一头白发,仿佛灯尽油枯之态的师傅,好一阵心酸。

    不知什么时候起,云台山灵气渐渐衰弱,他师傅也一日不如一日,从意气风发的中年,迅速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