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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朝云之祸,驺吾驮自己到东海,回来后,好像缓了好几天呢。

    李孟津低头看着小公子清隽的小身板,无言,两人面面相觑。

    “所以,你,是想我带你来么。”

    含章一听,心里一动,然后小声嘀咕,“也不是不行。”

    两人正在屋里一言一句的细声说话,夜空的天边就隐隐传来雷鸣。

    李孟津抬头往外一看,皱眉,但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于是带着含章出了这处屋舍,转身直直的飞向津水河畔。

    津水之岸,因为天边的雷声,水浪变得汹涌澎湃,“哗哗”的震耳欲聋。

    龙君只是一挥手,水面便平静了下来。

    随后,含章只见男人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块红彤彤的东西,像是个心脏一样,一跳一跳的。

    这个质感,含章只觉莫名有些眼熟。

    “这个,是什么,我好像见过。”

    李孟津的眼中倒映着津水幽幽的光芒,他抬着掌心,将那东西往一处水眼扔了过去。

    “这就是太岁。”

    那东西沉入水中之后,红光一闪,借着李孟津的力,重新扎根在津水的淤泥之中,等待漫长岁月之后,再次修成。

    “什么!太岁,不是东海的大坝么,不是死了么?”

    “他也是天地灵物,只是灵智未开,又遭受了业火灼烧与毒气,我毁去他腐烂的身躯,将他最后的生机救回,以全太岁多年来镇守东海之功。”

    含章仰头看着这个万事都爱掌握中的津水之君。

    半晌,听着天边的雷鸣,小公子喃喃的问出声。

    “你全了别人的因果,可你自己该怎么办呢?”

    什么劫,该怎么过,能不劈你么,你能好好的活着么,活得比我久,活得比谁都久。

    李孟津猛然低头,注视着含章。

    最后,他用手背蹭了蹭含章的鬓发,似叹息,又似释然。

    “走吧,你要开课了。”

    说罢,两人脚下云雾一生,在灿然的霞光之中回到了白玉京。

    天上的乌云也在倏忽间散尽了,露出人间郎朗的夜空,越来越近的雷声也渐渐停息。

    津水河岸,唯余水浪滔天。

    第28章

    东海,蛟角矗立的大坝之下,有一个人,他下半身都是淤泥,又面黄肌瘦的。

    他看着水面仿佛在等什么东西,越等越焦急,最后索性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游到实在憋不住,终于见到了海底下一处冒着黑烟的洞口,洞口四处还有海水的乱流,叫这人苦不堪言。

    最后无法,在憋死之际,他还是冲出了水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拿出一枚符纸,看着符纸渐渐退去的颜色,面色愈加苍白,最后一咬牙,他直接从咸腥的海水中脱身出来。

    而后依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极速朝琼林镇赶去。

    这人正是胥见心,眼下的一番情景,还要从他离开琼林镇,四处调查东海枯骨案说起。

    半月前。

    胥见心吃饱喝足的从苏府出来,还带了含章给置备的大量盘缠,就这样一路潇洒的往东海附近走,沿途边走边查探有没有异常的妖魔。

    他下山本是想给寿元将尽的师祖找些灵药,能来琼林镇,一是手那个蛟族太子的追杀,二也是师祖曾说过,他在琼林镇给一个短命的小孩儿解过厄,因命里有缘,多年过去,不知是否还活着,所以弥留之际有些惦记,此番顺便叫他来看看。

    胥见心一到琼林镇,看到苏含章本来没敢认,直到他进了苏府,苏府的聚生聚水局,一看就是自己师祖的手笔,他这才确定苏含章就是那小孩儿。

    只是他没料到,那短命的小孩儿竟和那条上天入地的津水之君牵扯上了,不但养了龙珠在身上,好像还有些别的意思在里边。

    如此,就不是他该参合的了,索性,便扛起修道之人的责任,那满东海的浮骨与业火,自己既然看到了,也不能不管。

    奈何线索不多,身上的法器还被那个什么牛鬼蛇神的大太子都毁了,如今只待他一到东海,就要把自己的法器给补全了,一定要多多的补,大大的补!讹死那只蠢蛟才好!

    谁知道一到东海,还没等补法器,便叫那只蛟族大太子先给使唤了。

    自从太岁死亡,蛟族长老被龙君扒鳞断角填坝之后,太平是太平了,但那些尸骨的来处也着实是个问题。

    大太子心里也明白,他东海蛟族是有些长老与族人颇为不堪,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犯下这样的大罪,龙君在上,这事也不得不查,他必须给大人一个交代,否则,不怕冤屈难洗,也怕这惨案再次发生。

    如今的东海,可经不住冤魂枯骨的业火再烧一遍了。

    他在东海严密的排查许久,最后甚至灭了一处珊瑚族群,才在东海大坝底部现出一个幽深的洞口,那洞口往日被珊瑚覆盖,丝毫看不出异样,直到珊瑚被除尽,洞口才缓缓的蔓延出真正黑气。

    细查之下,黑气剧毒,岂不正是太岁浑身腐烂的原因!

    大太子想要下去一探究竟,但族人全都阻拦,谁也不想冒这个险,甚至有蛟直接说,不如将事情都推给珊瑚族,反正已经被灭了,这件事就直接了账。

    敖稷刚正不阿,他怎么能听之任之,只是族人也被业火烧得够呛,能勉强一战的,也只有他自己了。